太子聽見柳青瓷問他的問題，他這才恍然大悟。同時他聯想到了幾天前太後對他說過的話。

原來皇祖母當時告訴他要學會分辨好人壞人，要學會識別人心是這樣的原因。現在想想，他是放在心中了可是那些話他同樣也沒有多麽重視。

如果他真的重視了那些話，恐怕這個時候他也不會看不穿太後的意圖。

柳青瓷設計這個考驗的目的不是打擊齊育的自信心，而是為了讓齊育記住，他是皇帝他要經歷的東西遠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多。

為了不讓齊育失去信心，柳青瓷難得放軟了自己的聲調，破天荒的開口安慰了這個大孫子。

“知道哀家為什麽要測驗你們兩個人麽？除了有試探你是不是把哀家的話放在心上了，哀家還想知道你對你弟弟是什麽看法。”

柳青瓷又對趙郡王說“哀家試探你，純粹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天性如此。但哀家看來，你天性還算是可以。那你願意留在皇家書苑，跟你皇兄他們一起學習，以後為大楚建功立業麽。”

太後直白的話讓兩個皇孫都楞住了。

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詫異，怎麽皇祖母總是不按常理出牌呢？

最後是趙郡王先開口“皇祖母打算怎麽處置我的母親呢？”

如妃對他是真的不錯，雖然可能還是有點問題，但至少如妃還是記得有他這麽一個兒子的。

如果可以，趙郡王希望如妃能夠得到一個好一點的下場。

柳青瓷瞇著眼打量著趙郡王，心中的那個想法越來越清晰。她坐在地上，卻沒有表現出自己的若有所思。

柳青瓷等趙郡王說完，這才開口問“你覺得以如妃犯下的那些錯，哀家能夠給她一個好一點的下場麽？”

太後沒有回答趙郡王的問題，而是馬上又把這個問題拋給了他本人。

雖然太後沒有給任何回答，但趙郡王已經從這個強勢的皇祖母的言語中看見答案了。

他叩首在地上，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。趙郡王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一點，可是哽咽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的在意。

“皇祖母，如果可以孫兒希望母妃她死的不要那麽痛苦。”

柳青瓷對趙郡王的肯定高看一眼，開口問“你為什麽這麽快就認命呢？難道你都不繼續跟哀家求情呢？”

趙郡王搖頭，“因為孫兒知道，皇祖母是肯定不會答應孫兒的請求的。而且，孫兒也知道母妃做出來的那些事情，每條都是死罪。她，實在是有點過分了。”

齊育沒想到這個弟弟看起來這麽“天真”，可這股壯士扼腕的決心肯定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。

柳青瓷不但沒有覺得趙郡王小小年紀就如此寡情，反而高聲說好。

“你果然非池中物啊，對大局觀你有很清晰的認識，有知道審時度勢。有你在你哥哥身邊提點他，大楚交給你們兄弟倆哀家也就放心了。”

齊育臉上此時是吃瓜群眾的懵逼，這是什麽意思？

“本來你如果執意求情，哀家到真的不會放過你母親。”

柳青瓷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，她本來不打算說的這麽明白的。但齊育的反映取悅了太後。

她覺得，這個孫子雖然很懂一些成年人覆雜的心思，但齊育的表現才像是一個孩子應該有的表現。反而是趙郡王的種種都讓柳青瓷心中警惕。

“太子知道哀家為什麽要這樣說麽？”

齊育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他的皇祖母，“皇祖母這是對二皇弟坦誠的獎勵麽？”

柳青瓷點點頭，“是，太子你說的不錯。哀家確實是獎勵他。”

齊育也點點頭，表示明白太後這樣做的意思了。

齊育離開長泰宮的時候，心中依然對太後的深思熟慮趕到佩服和敬畏。

等回到了東宮，齊育召見姚黃。

“姚黃姑姑，你幫二皇弟安排一個側殿吧。以後二皇弟也住在東宮。”

姚黃點點頭，但是卻久久不願意離開。

齊育最開始沒有在意姚黃的動作，但等到了後來齊育都已經寫了一篇大字姚黃還沒有離開，太子就不得不開口問姚黃了。

“姑姑還有什麽事情麽？”

“殿下是自己願意讓二皇子住進東宮的，還是因為太後娘娘要求的呢？”

人都是偏心的，姚黃從太後把她派到東宮起就知道，沒有意外的話太後的意思是要她以後一輩子都跟著太子。

她懂太後，所以也是一心忠心太子。

趙郡王這個人，姚黃她看不穿所以她要問一問，這件事太子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。

齊育對姚黃的關心覺得很心暖，他的笑容安撫了姚黃。“姑姑，你放心吧。這件事是孤自己做的決定。皇祖母沒有強迫我，但皇祖母教給我很多東西。”

知道太子是慎重思考之後做的決定，姚黃這才放心了。

“如此，奴婢這就按照殿下的意思辦。”

柳青瓷把跟趙郡王有關的事情都挑重點說了，“暖玉，你讓人把趙郡王身上發生的事情都查一遍，看看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。”

柳青瓷實在是不喜歡這種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覺，她希望這個二皇孫最好不要跟她猜想的一樣，畢竟這樣一個七竅玲瓏的孩子，留在齊育身邊對齊育來說也是不錯的。

但如果趙郡王真的跟她猜想的一樣，是帶著記憶存活過的人，她就只能把這個孫子現在處置了。

禍患不除，如果任由起發展到頭來，最後只會更麻煩。柳青瓷是最討厭麻煩的人，所以柳青瓷更喜歡斬草除根。

“是，主子，這件事奴婢記下來了。”

暖玉把這件事記下來之後，馬上就讓人去調查這件事。

關於如妃，在趙郡王的身份還沒有真正的明朗前，柳青瓷是不會動如妃。如果趙郡王身份沒有問題，柳青瓷倒是不介意把如妃留一命。

趙郡王在柳青瓷眼中確實是一個聰明人，她相信就算如妃還活著，但趙郡王也會自己主動把他母親的身份掩蓋起來，不讓世人發現。

柳青瓷身邊的人，都是能人異士。這些人都是當年柳家給她準備的，也是柳青瓷在皇宮中生活的依仗。

僅僅一個晚上的時間，趙郡王七年的人生經歷就被查清楚了。“主子，從這些調查來看，趙郡王本身沒有什麽問題。”

柳青瓷翻看這手上幾頁薄薄的紙，暖玉覺得這裏面似乎沒有什麽東西。可是在柳青瓷眼中卻不是這樣子的。

比如說，趙郡王五歲時候發生的事情，改變了如妃和皇後兩個人各自的一生。

讓柳青瓷相信這是一個五歲孩子就能做出來的事情，不可能。

“去把趙郡王給哀家叫過來，就說哀家有事情找他。這件事，暫時先瞞著太子。”

柳青瓷要弄清楚，這個孫子究竟是何方神聖。

至於齊育，柳青瓷覺得他跟趙郡王不同，有些事情還是先不要讓齊育知道最好。

雖然齊育的進步，太後看在眼中覺得齊育也是真正的長進了。但至少現在的齊育，還經不起這種風雨的打擊。

從武帝遺詔到戴家的九族滿門之禍，再到後來的種種事情都表明，齊育缺少一定的鍛煉。

這種鍛煉柳青瓷打算暫時先緩一緩，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到了再繼續訓練太子齊育。

“皇祖母。”

柳青瓷瞇著眼睛看著這個皇孫，“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。”

對這個孫子，柳青瓷更沒有把他當做一個孩子來看待。

趙郡王鞠躬行禮之後就坐在地毯上，他姿態放松。

如果是一個成年做出這番姿態倒是好看，但是對一個孩子來說就有點不倫不類。

“因為孫兒知道，皇祖母遲早會找孫兒的。孫兒也一直都等著皇祖母。”

柳青瓷本來閑適的姿態，這個時候也變得嚴肅起來。

“是麽。你知道哀家會找你。”

趙郡王嚴肅的點頭。

“是，那天孫兒就已經發現，皇祖母打量孫兒的眼神已經變了。所以，孫兒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。”

柳青瓷見趙郡王這麽坦誠，也就不再繼續逼問。換成了尋常說話的語氣。

“那麽，你願意告訴哀家，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麽？”

趙郡王點頭。

“孫兒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，大概就是孫兒快五歲的時候，孫兒做的夢。夢中孫兒經歷了很多事情，有好的有壞的。”

聽了趙郡王離奇的經歷，柳青瓷心中的懷疑卻並沒有被完全打消。

但太後對這個皇孫的態度有了一點改變。

“哀家沒想到你居然經歷了這麽多事情，所以你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，做了一些事情，對麽。”

趙郡王點點頭承認，“是的，皇祖母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，孫兒開始改變。因為孫兒不想像夢中一樣活著，孫兒年紀雖然小。但是也明白，那樣是不好的。”

沒有人知道太後和趙郡王究竟談了什麽內容，最後是柳青瓷叫東珠將趙郡王親自送到了東宮。

等二皇孫離開了，柳青瓷有讓人去坤寧宮請皇後到長泰宮見她。

“太子眼看著就要登基了，到時候你就是太後了。齊育大婚之前，這後宮按照規矩依然還是你打理，對吧。”

蘇妍不清楚柳青瓷話裏面的含義，她順從的點頭。

見蘇妍點頭，柳青瓷心中也松了口氣。“既然這樣，那如妃的事情你去處理一下吧。”

蘇妍不懂，這件事不是太後一手在幹預麽。怎麽到了這個時候，太後居然要她去辦呢？

“母後，這件事不是母後您不讓別人插手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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